对话毛时安:天团驻场,千载难逢!上海对世界顶级乐团的吸引力越来越大!

作为中国上海国际艺术节特别项目,近日访沪的柏林爱乐乐团在上海开启了一系列的中西文化对话活动,并为喜爱古典音乐的乐迷带来多场音乐会。

6月26日晚,文艺评论家、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原副主席毛时安在上海大剧院观摩了首场“柏林爱乐在上海”交响音乐会。在他看来:“柏林爱乐的第一场音乐会就像京剧的开锣戏,选择穆索尔斯基、普罗科菲耶夫、拉威尔作品,都是和德奥古典传统情调迥异,色彩斑斓炫目,篇幅相对精悍的曲目……王羽佳以高度技巧保障了总体热情、奔放的演奏风格,则让我感受到古典音乐当代化的大胆尝试,这是一台非常有感染力的音乐会!”

“天团”驻场,千载难逢。这几十年当中,毛时安几乎听遍了所有来上海的世界顶级交响乐团的音乐会,作为文艺工作者和观众,他感到自己真的太幸运了!

本期《上海会客厅》节目,我们与这位从事文艺评论工作长达五十年、始终活跃在文艺现场的文艺评论家展开对话,在分享柏林爱乐音乐会观感的同时,聊聊上海对于世界顶级乐团的吸引力。

Q新闻晨报·周到:这次柏林爱乐来沪的第一场音乐会是6月26日晚上在上海大剧院举行的,当天晚上你和许多乐迷朋友都参加了,能否为我们读者分享自己的观感?

A毛时安:这次音乐会是“柏林森林音乐会”曲目“平移”到上海。“柏林森林音乐会”面对的听众基本上是音乐爱好者,所以曲目的选择上首先要有一定的可听性,要雅俗共赏,和德奥风格传统曲目相比,它是有点异国情调的。

特别是第一场音乐会,要让观众有一种音乐审美上的享受感,所以曲目既熟悉又好听。像穆索尔斯基的《荒山之夜》,经过里姆斯基—柯萨柯夫的改编之后,这部作品既有时间性,又有情节性。在这个演出过程当中,它不但表现了时间的变化,场景的气氛,整个作品非常有诗性。

Q新闻晨报·周到:相信对于大多数现场观众来说,王羽佳是一位在演出当中非常具有感染力的青年钢琴家。

A毛时安:王羽佳和郎朗虽师出同门,但是两个人的钢琴演奏风格完全不一样,郎朗比较倾向于法式演奏风格,而王羽佳倾向俄式演奏风格,她特别注重色彩旋律,以及竞技性、炫技性的东西。

王羽佳在弹奏曲目时非常得心应手,而且触键时听出来的颗粒感非常强。音乐会最后,王羽佳返场加演了三首曲目(柴可夫斯基的《四小天鹅》、普罗科菲耶夫的《第七钢琴奏鸣曲第三乐章》和格鲁克的《旋律》),这些曲目风格完全不一样,让观众听得非常过瘾。

Q新闻晨报·周到:站在古典音乐角度去看王羽佳的演出风格,给我们怎样的启示?

A毛时安:王羽佳这样的演出风格和演出现场的一种视觉效应,都显示了古典音乐时代化和青春化的趋势。包括杜达梅尔和郎朗在内,这些音乐家都是古典音乐时代化、当代化、青春化很重要的文化符号。否则,古典音乐就会逐渐老去,失去更多的观众。

Q新闻晨报·周到:听说你年轻时就非常喜欢音乐,当时还经常去沪东工人文化宫看演出。

A毛时安:我年轻的时候就特别喜欢音乐,读高中时我就用竹笛、二胡、口琴演奏过一些简单的交响乐作品。上世纪70年代,我在沪东工人文化宫担任故事组组长,可以自由出入文化宫。当时文化宫上演上海芭蕾舞蹈学校的舞剧《白毛女》。每天下午,演员们会合成排练。我中午就骑着自行车,从松花江路军工路赶到文化宫,一个人静静地坐在乐池后面看他们排练,特别是欣赏乐队的指挥,指挥是樊承武先生。

后来文化宫办过一个识五线谱的学习班,我当时是学习班负责人,接待上海音乐学院邓尔敬教授为首的写作班子,正是在邓先生家里,我认识了两位中国交响乐前辈——大指挥家李德伦和黄贻钧。

Q新闻晨报·周到:刚刚你谈到李德伦先生,他是中国著名的指挥家,被誉为“中国交响乐之父”,也一直致力于交响乐的普及工作,听说当年你曾经邀请李先生来自己母校华师大演出。

A毛时安:上世纪80年代初,我在华东师范大学求学,特意请假李德伦先生请到我们学校演出,在大礼堂他指挥了一场音乐会。那场音乐会我记得很清晰,其中有柴可夫斯基的第五交响曲。指挥这部作品时,他放下手里的指挥棒,是徒手指挥的。

也是在那场演出中,我第一次听到拉威尔的波莱罗舞曲,从此以后,我对波莱罗舞曲屡听不厌。因为这个舞曲节奏很简单,始终保持一个速率不变节奏音型,和始终如一的旋律,然后以高超的配器,不断丰富的强化的音量,不断的变化音色,最后推向高潮。舞曲像一个美丽的西班牙女郎,在舞蹈中逐渐达到巅峰状态,这也是很多现代舞创作音乐灵感的来源,是一部听过终生难忘的作品。

Q新闻晨报·周到:这次柏林爱乐乐团来沪演出是上海国际艺术节的一部分,上海国际艺术节自1999年创办至今已经举办了23届,当年你曾经参与筹备上海国际艺术节,能否为我们介绍一下这其中的故事?

A毛时安:上海国际艺术节从1998年就开始筹备,对话毛时安:天团驻场,千载难逢!上海对世界顶级乐团的吸引力越来越大!当时我主要是参与两件事情:一是起草艺术节的口号,二是征集艺术节的节歌,当时各地的创作者纷纷来稿,经过几轮盲评,最后选定了《地球是个美丽的圆》作为节歌?>

从艺术节创办到现在,每一届都没有缺席的,我恐怕也是其中为数不多的人之一。另外,艺术节创设了“扶持青年艺术家计划”(简称“扶青”),我从第一届到现在全部都参与了,从一开始担任顾问到现在担任评委。“扶青”的评委分为音乐、舞蹈、戏剧,我基本上都参与了。而通过“扶青”,确实也挖掘出一批成为文艺顶流的青年艺术家,并且走出国门、走向世界。

Q新闻晨报·周到:这些年来,你参加了大多数来上海演出的世界顶级交响乐团的音乐会,对你来说,这既是文艺评论工作的一部分,也是一种享受。

A毛时安:今天,作为一个上海市民,应该说是很幸运的。我不但聆听欣赏精彩纷呈的音乐会,也亲眼目睹了上海音乐场馆的发展和建设。记得当初,国外的交响乐团到上海就遇到没有合适演出场地的尴尬困境,当时的场馆设施也很差,经过这几十年的发展,现在上海演出交响乐的高品质的场馆太多了。

Q新闻晨报·周到:文艺演出也是文旅市场繁荣的体现,和30年前相比,上海对于世界顶级乐团的吸引力越来越大,我们的市民朋友也有更多的选择。

A毛时安:第一,上海确实有欣赏品味极高的古典音乐受众群体,他们文化素养高,对音乐有深刻的理解,能够和乐团演出有气息和心灵的呼应和沟通;第二,上海是一座国际化大都市,对国外演出的院团有特殊的吸引力,再加上我们有上海国际艺术节这样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国际化演出平台,几乎世界上所有顶级的交响乐团、歌剧院、芭蕾舞团都到上海来献演过了。这也表明上海是一座充满文化魅力的国际大都市,古典音乐在上海有肥沃的土壤,而且拥有一大批喜爱古典音乐的年轻观众。

Q新闻晨报·周到:应该说,上海的这些文化活动对长三角地区也起到吸附作用。

A毛时安:是的,这些文化活动确实对江浙两省长三角地区,乃至海外艺术爱好者有强大的文化吸附作用。这次柏林爱乐乐团的演出门票能够在很短的时间销售一空,其中有很大一部分观众是外省市和海外观众。前段时间闭幕的林风眠和吴冠中两位艺术大师藏品在中华艺术宫的大展(“中国式风景——林风眠吴冠中艺术大展”),也吸引了江浙两省和很多全国的观众来上海参观打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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